寻常的作物,别样的果实。它不仅仅是一种瓜果类蔬菜,而且还可用来制作乐器、饰品和葫芦瓢、酒器等日常生活用品,可谓用途多多。这就是能“藏得乾坤”的葫芦,是其他作物无法比拟的葫芦。
仲夏时节,是葫芦生长的旺季。菜园边、田埂上、大棚里乃至乡亲们房前屋后的院落,随处可见喜欢攀高枝的葫芦。它们把藤蔓伸向主人提前扎好的竹栈、木栈架,伸向瓜墩附近的树枝、院墙乃至瓦面。而且,藤蔓伸向哪里,哪里就会结出“累累硕果”。这“累累硕果”或高高悬挂于瓜架,相互比拼着自己的优美身姿;或静静躺在院墙、瓦面,尽情享受着日月之精华。
这时的葫芦,表皮嫩绿,果肉鲜嫩,且呈银白色,正好可作蔬菜。然而葫芦有甘苦之分,味甘者才可食用,味苦者则不宜吃。正因为如此,人们在采摘前或购买时甚至在将葫芦用作食材加工前,须用指甲或刀尖将其蒂部剜出一点,放进口中尝尝,以判断其是甜是苦,并决定是否采摘或购买,是用作食材还是干脆喂猪。选好的葫芦,去其皮,切成片或丝,或清炒,或炖汤,或用来煮面条,无不味道鲜美。
儿时生活在农村,物资匮乏,粮食普遍不够吃,为了填饱肚子,更为了长身体,只得“饭不够,菜来凑”。其中,结得比较勤且甜者居多的葫芦,自然功不可没。
葫芦的品种、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其名称亦有多种叫法。家乡鄂东南,将棒状葫芦称为“瓠子”,而将瓢状、海豚状、壶状等类型葫芦都统一称“葫芦”。
葫芦吃不完的,或在当吃之时尚未发现的,或虽已发现却是味苦的,或个头大、长相特别耐看的,就让它们留在藤蔓上继续生长。待到深秋时节,这些“留下来”的葫芦表皮颜色亦由嫩绿变成鹅黄,质地变硬,指甲再也无法剜下去。这时,将它们采摘下来,置于通风处晾干。这样,不仅可以为来年种植留下种子,还可用来加工葫芦丝、葫芦饰品和葫芦瓢、酒葫芦,让葫芦从此身价倍增。
葫芦丝是云南少数民族地区流传的一种吹奏类乐器。近些年,在我们身边,也有不少人特别是一些老年人、少年儿童爱上了吹葫芦丝。那柔美细腻、飘逸轻灵的音质,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制作葫芦饰品,不仅可以陶冶情趣,还是一条生财之道。在我家的博古架上,就收藏有几件葫芦饰品,它们有的是从事木刻艺术创作的外甥送的,有的是几年前我被辽宁大连一家残疾人公益网站聘为征文大奖赛评委时,主办方给的赠品。这些“宝葫芦”饰品,嘴小肚大,憨态可掬,并烙有山水画或人物画或书法,还刷了一层清漆,既增添了其美感,亦对饰品有一种保护作用。这样的“宝葫芦”就更让人爱不释手了。
葫芦还是拉祜族的文化图腾。这个被称为“从葫芦里诞生”的民族,其生活中处处可见葫芦的影子。他们用葫芦保存种子,饮用葫芦水,甚至在建筑、服饰和日常生活中都使用葫芦作为装饰或实用物品,以此来表达对葫芦的崇敬和信仰之情,其葫芦彩绘艺术,更是堪称一绝。
葫芦还可加工成盛酒的器皿。济公活佛“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唯有那个走到哪儿、喝到哪儿的酒葫芦是好的。济公的酒葫芦伴着他从古“走”到今,也从古“喝”到今,酒永远喝不完,酒葫芦依然完好如初。当然,这只有活佛济公才能做到。
民间有句“依葫芦画瓢”的俗语,虽说是用来贬损人的,但从中不难看出,先有葫芦然后才有瓢。瓢既可依葫芦画成,更是由葫芦加工而成。
用葫芦做瓢是一项技术活。将已晾干的葫芦,用墨斗在其正中间弹出一道分界线,然后将其放到一条四脚朝天的小板凳上,用铁钉固定,再用锯沿分界线将其一分为二,抠出里面已干涸的瓜瓤和瓜子,一对双胞胎葫芦瓢即告完成。锯好的葫芦瓢不能立即投入使用,还得填满草木灰,放在阴凉处晾上十天半月,使其内侧全部干透,以防日后发裂、变形。
葫芦瓢的用途可多呢。水缸盖上倒扣一把葫芦瓢,在儿时的农村,是一般家庭的“标配”。人们用它来舀水洗碗做饭,用它来喝水,较之铁瓢,更显得轻便实惠。用它来淘米更是事半功倍,因为葫芦瓢去瓤时留下的皱褶正好可以让沙粒滞留其中。这不禁让人感慨万物之神奇。盛猪饲料和稻谷、小麦、黄豆等农作物的缸内或缸盖上,同样少不了葫芦瓢的身影。从坛内抓爆米花、苕角、蚕豆出来吃,器具同样少不了葫芦瓢。葫芦瓢使用时间长了,其表皮慢慢变成暗红色,像刷过清漆一般。这样的葫芦瓢,本身就是艺术品。
葫芦这种乡间寻常果实,竟可以展露出如此之多的妙用与妙处。其中,既有朴素的智慧,亦不乏浓郁的生活情趣。
(作者:刘家云单位:湖北省大冶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