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着‘小盾牌’的蓝衣服阿姨来了!”检察官刘丽还没走进门,小甲(化名)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拉着爷爷奶奶的手,欢呼雀跃地叫喊着。在小甲眼里,那个像小盾牌一样的检徽和戴着它的叔叔阿姨就像是他童年的守护神,能够替他击退所有的黑手和魔爪,给他曾经灰色的童年涂抹上绚丽的色彩。
检察官刘丽和她的同事坚持每月走访小甲的家庭和村委会,悉心制定了为期半年的心理帮扶措施和家庭教育指导措施,及时掌握了解小甲的学习生活状况。这一次,她到文具店里精心选购了一批学习文具和一些课外书带给小甲。小甲高兴地拿着检察官阿姨给他新买的彩色蜡笔,描绘出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阿姨,胸前佩戴的那个检徽被小甲画得大大的圆圆的,周围还闪着一圈金黄色的光芒。阿姨旁边站着一个小人儿,嘴巴笑成了一个月牙,小甲说这是他自己。
那个凉凉的深秋的夜晚,伴随着饭厅里噼啪的一声,饭碗被爸爸狠狠地摔碎在地上,也摔碎了小甲妈妈的心。“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小甲抛下手中的玩具,一路小跑追出房间,用浑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着。小甲妈妈挂着满脸的伤痕和泪痕,砰的一声,留下了一个拖着行李摔门而出的背影,这成了小甲对妈妈最后的印象。那一夜,小甲跪坐在妈妈送给他的小熊旁,傻傻地呆坐着,直到窗户透出的冷冷月光晒干了眼角旁的泪水。小甲妈妈不堪忍受小甲爸爸的长期殴打,离家出走,最后闹上了法庭,跟小甲爸爸离婚了。那一年,小甲才三岁。
从那之后,正当其他孩子充满期待地等着父母回家的时候,那阵阵急促的门铃声却成了小甲幼小的心灵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小甲当然不懂离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是明白爸爸转换了暴力输出对象,每天换着不同的理由拿小甲当出气筒。
小甲爸爸是啃老一族,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小区和街道上四处游荡。每天傍晚,小甲爸爸拿着个空酒瓶到处晃悠,回家后喜欢充当指挥官,命令儿子做各种家务活。只要小甲做得稍不如意,他就操起衣架、抡起拳头对着小甲一阵拳打脚踢。
“小甲,你在想什么呢?”课堂上老师的一声呼唤,把小甲从父亲昨天对他暴力相向的恐怖面孔的回忆中唤起。小甲在学校里沉默寡言,是个小透明,学习成绩也因每天遭受父亲的毒打而一落千丈。
这天傍晚,小甲爸爸回家后,照例让小甲把饭菜端出来,放到饭桌上。小甲此时在房间里做着作业,一时没有听见爸爸说话。小甲爸爸见状,一脚踹开房门,朝着小甲身上恶狠狠地踢了三四脚,看到小甲在挣扎,似乎还不解气,又朝着小甲的脑袋踩了两脚。小甲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一股热浪从头上流到耳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就晕倒在房间里。第二天,小甲没有去上学。小甲的班主任找到他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焦急地来到小甲爸爸的住处,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孩子。
小甲被救护车拉走了,鉴定为轻伤一级。小甲爸爸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江西省瑞金市检察院提起公诉。同时,该院启用了民事救济手段,开展了支持撤销小甲父亲监护资格的诉讼。看着幼小孩子身上落下的一道道深深的伤疤,办案检察官刘丽泪眼婆娑。她来到法律援助中心,详细说明小甲现在的情况,法律援助中心为小甲指派法律援助律师作为小甲的诉讼代理人。最终,法院采纳了检察院的支持起诉意见。
“小甲,以后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好不好?”刘丽拿着法院撤销监护人资格的法律文书来到小甲家里,小甲拍着小手,高兴地拉着爷爷奶奶的手跳起来,他曾经灰暗的眼睛里现在充满了光亮。爷爷奶奶心疼地抱着孙子,一边沉浸在和小孙子团圆的喜悦中,一边又皱起眉头,犯了难——他们老两口仅靠着那点退休金维持生活,小甲爸爸以前还经常拿着老人的钱在赌场上混迹,生活因此更加拮据——他们怕孩子跟着他们受苦。
刘丽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奔波于小甲所在的村里和瑞金市妇联、团市委等各个单位之间收集、整理小甲的信息资料。那段日子往返于村里和城里两点一线地奔忙,刘丽提前到城里超市囤起来了一盒盒泡面,在路上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最终在未检部门的不懈努力下,检察机关协调法院和妇联、教育部门开展多元救助,为小甲争取到国家司法救助金2万元,还协调民政部门、村委会等为小甲落实了困境儿童最低生活保障补助的政策。
“小甲的妈妈走了以后还负担小甲的抚养费用吗?”刘丽和同事问小甲的爷爷奶奶。在积极促使政策落地后,他们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小甲妈妈离婚后再也没有管过小甲的事情了,也没有见小甲,小甲爸爸还曾经告过小甲妈妈,要她付小甲的抚养费,法院判下来了,但是他妈妈不肯执行。”小甲爷爷叹息道。
小甲母亲拒绝接听电话,最终办案人员采取在其住处门口蹲守的方式,终于见到了小甲母亲。“您知道您对小甲负有法定抚养责任吗?”小甲妈妈低头不语。许久许久,小甲母亲终于答应履行对小甲的抚养责任……
刘丽充满爱怜地端详着眼前小甲的这幅“合影作品”,把它用相框装了起来,摆放在书桌上。她希望小甲像画里一样,今后永远拥有这灿烂的笑容。
(作者:龙澎 作者单位:江西省赣州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