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
放大镜
玫瑰沁芬芳 诗意流千年
2023-09-18 08:55:00  来源:检察日报

  玫瑰露是一种有保健作用的美食,但它的名字很有诗意,看上去似乎和浪漫的爱情有关。在曹雪芹的《红楼梦》中,玫瑰露是一种名贵的贡品。贾府的玫瑰露原本放在贾宝玉的老妈王夫人屋里,王夫人当然会拿一些玫瑰露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贾宝玉享用,贾宝玉则又和身边的众丫头们共享玫瑰露。

  当时,在大观园里管内厨房的厨师班班长柳嫂子,为了把自己的女儿柳五儿送进贾宝玉住的怡红院里当丫鬟,就巴结贾宝玉的丫鬟晴雯以及跟贾宝玉要好的戏子芳官,芳官向贾宝玉讨要了玫瑰露送给柳嫂子和柳五儿服用,芳官拿的玫瑰露是玻璃瓶装的。《本草纲目拾遗》里也提到了以琉璃瓶装玫瑰露的方法,说是“翻摇数回,泡周上下者真”。柳嫂子得到小半瓶玫瑰露后,除了给柳五儿吃,又倒出半盏给她正患热病的侄子。于是,本来只有皇家和贵族能享用的玫瑰露,就到了寻常百姓家。

  “花露”二字可能源自欧阳修的《阮郎归·南园春半踏青时》中的“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以花做露,在古代有不少。冯贽《云仙杂记·大雅之文》载:“柳宗元得韩愈所寄诗,先以蔷薇露盥手,熏玉蕤香后发读,曰:‘大雅之文,正当如是’。”这说的是蔷薇露,还有茉莉花露、玫瑰花露、桂花露、寒梅花露等等。

  顾名思义,玫瑰露源自玫瑰花,是用蒸馏的方法把玫瑰制成玫瑰露,既香甜可口,又能行气活血,而且气味芬芳,是色香味俱佳的养生食品。《红楼梦》中,因为贾宝玉挨了老爹贾政的毒打,贾宝玉的老妈王夫人就让袭人给贾宝玉吃玫瑰露,那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鹅黄签子做标记的东西,说是可以“心中爽快,头目清凉”。贾宝玉服用了玫瑰露以后,是“一日好似一日”,看来这玫瑰露作用挺大的。这玫瑰露清凉可口,色泽艳丽,有“胭脂一般的汁子”,还被下人们误当作西洋葡萄酒。此外,书中还多次提到玫瑰膏子,也就是用玫瑰花制成的胭脂,可见,玫瑰不仅可以内服,还可外用。

  对于玫瑰露,清朝的赵学敏在他的《本草纲目拾遗》一书中说:“露乃物质之精华。”而玫瑰露其实就是提取的玫瑰精华,是难得的佳品。清朝的顾仲在《养小录》一书中写道:“仿烧酒锡甑、木桶减小样,制一具,蒸诸香露。凡诸花及诸叶香者,俱可蒸露。入汤代茶,种种益人。入酒增味,调汁制饵,无所不宜。”由此可见玫瑰露的珍贵。

  过去玫瑰露是专门给皇帝用的,贾府是皇亲国戚,而贾宝玉的舅舅家又是管朝贡的,所以,贾宝玉才有福分吃到皇上用的玫瑰露。有人考证过,说是玫瑰露属于粗蒸馏的玫瑰精油,两吨玫瑰花瓣才能制造两公斤左右的玫瑰露。

  因为玫瑰露,《红楼梦》里还有一桩公案。当时,王夫人的房中丢了玫瑰露,王夫人的丫鬟玉钏就问赵姨娘的丫鬟彩云见没见到玫瑰露。其实,彩云与赵姨娘生的儿子贾环的关系谁都知道,玉钏自然也明白,她是希望彩云能揽了此事,不要连累她,王夫人的东西经常送人,王夫人不查这些,也是能想法子遮掩过去。不想彩云恼了,反问玉钏,玉钏也急了,于是二人吵了个人人皆知,事情公开化了,成了公事,不得不引起一场风波。凤姐放话要彻底追查,此时五儿撞了进来,又扯出了小厨房与丫鬟们的矛盾。贾宝玉房里的丫鬟晴雯时常去小厨房吃小灶,别的房中的丫鬟也都跟着晴雯学,摆起了谱,小厨房自然承受不起,就惹怒了司棋,于是引出小厨房一场大闹。司棋听说柳五儿给芳官送东西,就让管家盘查柳五儿,结果在厨房里搜出了芳官给柳五儿的玫瑰露瓶子以及一包茯苓霜,可怜柳五儿被发落了。最后,玫瑰露事件的责任由贾宝玉承担,以大事化无而告终。其实,是痴情的彩云为贾环偷拿了王夫人的玫瑰露。

  也有人说玫瑰露是花露酒之类。《金瓶梅》一书里就常提到菊花做成的花露酒。其实,古代的确是有花露酒的。冒辟疆在追思董小宛的《影梅庵忆语》一书中说,董小宛这位美女加才女能“酿饴为露,和以盐梅,凡有色香花蕊,皆于初放时采渍之。经年香味、颜色不变,红鲜如摘,而花汁融液露中,入口喷鼻,奇香异艳,非复恒有……次则梅英、野蔷薇、玫瑰、丹桂、甘菊之属”。应该就是当时的花露酒。但是,玫瑰露不是花露酒,它是蒸馏的花露。当年,曹雪芹的亲戚、苏州织造李煦给康熙皇帝进贡有“佛手计二桶……百合计二桶,青果计二桶……玫瑰露计一箱,蔷薇露计一箱”,其中就有玫瑰露,而且把玫瑰露和各种鲜果并列。

  有史料记载说,曹雪芹家就有蒸花露的传统,他们还向康熙皇帝敬献过花露,而且当时有一种饭,蒸熟后浇一点花露进去,吃起来味道非常香。其实,早在曹雪芹写《红楼梦》这部书之前的唐朝,玫瑰露就已经是一种天然的具有养生和护肤作用的美食了。不过,也有人在洗澡的时候使用玫瑰露,比如大美人杨贵妃为了保持肌肤的柔嫩光泽,就用玫瑰露和牛乳混合在一起进行沐浴,说是可以补血养气、滋养容颜。看来,玫瑰露不仅是一种具有药效的美食,还是一种美容佳品。

  “玫瑰芬芳露含光,点点入唇醉中尝。”这两句诗写的就是玫瑰露,芬芳润泽,入唇醉人。玫瑰露是多么好的美味啊,品尝之后,真的会让人久久难忘。

  (吴军)

  编辑:东台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