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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古郡行
2023-04-10 09:11:00  来源:检察日报

  才下天山到阴山,

  迎风挺立大河边,

  长冰落日碧空寒。

  锦信已传云中地,

  春风即到敕勒川,

  千花竞放起新篇。

  这首《浣溪沙》,是我到内蒙古工作后的第一首诗作。具体说,是辞疆抵蒙的第十天。作诗的地点,在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河口镇的黄河边上。这一天是阴历壬寅年腊月二十七,马上要过年了,慰问一下基层同志。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远的地方去不了,又必须是一线,所以就选择了托克托县检察院。

  此外还有一个考虑,这里是云中古郡治所旧地。十几年前刚兴微信的时候,我的微信名为“云中子”——当时正看一篇神道小说,其中有个人物叫这个名字,也就顺手借用了,十几年未改,一直叫到现在。今天我真的来到了云中故地,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还有一个真实缘分,那就是邯郸缘。云中城,最早为战国时的赵国所构筑。也就是在这里,赵武灵王领略了匈奴作战之骁悍,下决心学习胡服骑射,从而国力陡增,名列七雄。后来秦始皇统一中国,废分封,改郡县,设置三十六郡,云中郡就是其中之一,管辖范围为阴山南麓到黄河两岸一带平川,即现在的呼和浩特周边地区,俗称敕勒川。我作为邯郸人,来到这里,虽然相隔千里,仍然属于赵国的版图,难道不是现实中的缘分?

  云中古城现在还有一段残垣,我想去看一看。地方同志说,那里路程尚远,天色向晚,来不及了。为补遗憾,不如到附近的东胜卫看一看。听名字就知道,东胜卫肯定是修于明朝,中国历史上只有明朝设置了“卫”这样的军事机构,我刚刚离开的新疆,设有明朝的“哈密卫”。这东胜卫城至今依然雄壮,城墙虽是夯土,但高有三丈,绵延千米。行走城上,墙甚宽,可四马并行。是时,夕阳正没入地平线,远处依稀可见黄河的亮光。虽无“大漠孤烟直”,却有“长河落日圆”,也算尽显边塞之风了。如今黄河对岸的鄂尔多斯市有一个东胜区,其名也与这里有缘,那儿也是东胜卫的地盘。鲁迅有言“一阔脸就变”,财大气粗的鄂尔多斯市东胜区,恐怕已不计较,甚至不愿承认它的祖上哪里了。

  云中这片地区,是塞外胡人进入内地的通道,也是中原王朝北击匈奴的跳板。历史上争来争去,轮番易主。将军们在这里厮杀,立下不世武功;文士们也对此情有独钟,写下不少传世名句。王昌龄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自是妇孺皆知,陈子昂“朝入云中郡,北望单于台。”也让人印象深刻。我最喜欢的还是苏东坡那首《江城子》:“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何等痛快淋漓!这些诗句出于文人学士之手,却不温柔缱绻,充满着悲凉甚至残酷的味道。倒是老百姓创作的民歌充满了诗情画意:“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因为老百姓不喜欢刀光剑影和生离死别,他们喜欢安安生生过日子。

  托克托县的河口镇,是黄河上游和中游的分界点。宣传处的同志要录一个贺年短视频,向我征求意见。我说就到河口的黄河岸边吧,我们提出了“力争上游”的工作目标,我们就到那里去录制吧。既是贺年,也是宣誓。

  (马行北)

  编辑:东台检察